Land of Fantasy

我发现我越来越是一个喜欢跟陌生人搭讪的人，我说的陌生人不是走在路上随随便便一个不认识的人，是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有交集但是却又不是特别了解的人，比如食堂里打饭的阿姨，奶茶店老板，餐馆的姐弟老板，理发店的老板娘，当然还会有学校后门的那三个水果摊的那三家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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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个水果摊的老板是一对年过五旬的老夫妻，听口音是四川那边的，而我记得以前我问过那个老太婆，确定他们是四川过来的，但是是什么原因辗转到这里就无从知晓了。后门的天桥下面并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，摊子前面是一个垃圾堆，后面还有几条臭水沟，常年留着黑不溜秋的脏水，气味很难闻，只是它在两条路的交汇点，人会比较多。这是离我宿舍楼最近的一个水果摊，所以以前就会经常在这儿买水果，老太婆应该有点儿“霸权主义”，因为一般干活的都是她瘦小的老伴，而每次我见到她，她几乎都是“胖胖”地坐在电子秤后，夏天的时候用手中的报纸赶走飞舞的苍蝇。我很少看见他俩的笑容，尤其在问水果价格的时候，还会特别不耐地烦皱着眉头。有时候我也会故意指着那边的水果摊说一句：“那里的桔子好像比你们这里便宜五毛钱。”心里想老太婆应该会为了做我这个生意而把水果便宜一点儿卖，于是出乎意料地她冷冷地有点儿气愤地反问了一句：“那你怎么不去他们那里买？”无奈，我只好“投降”：“可能是我记错了吧。”她于是很“蔑视”，很高傲地问了一句：“你要不要哦？”我一边捡着桔子一边接过她递过来的塑料袋，装好给她秤，她家的电子秤是背对着买水果的人，于是每次我都会留个心眼站到她旁边看她称，其实说实话她在电子秤上怎么按的数字我也不懂，只是觉得这个老太婆不可信，所以结账的时候得放着她做手脚。心情好的时候，秤到有零头就会同意她再加一点水果凑个整数，心情不好的时候，就会给她张整的钱让她找零，虽然她不乐意，但也没办法，因为她从来没想过抹掉零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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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个水果摊是对三十几岁的夫妻，他们俩跟第一个水果摊的那对夫妻很像，“女强男弱”，但摊子的位置比较好，在后正门的旁边，而且是自己搭的一个棚子，夏天挡太阳，冬天挡风雪。除了水果，他们也卖些瓜子花生这样的小零食，所以生意一直还是不错。冬天的时候，他们把“火箱”搬到店里，然后两个坐在上面，饶有兴致地在放碟的小“电脑”上看电视剧。我室友曾一度地认为那个男人是女人的儿子，因为女人看起来的确比男人大了不少，室友的想法有点儿离谱，但有时候会听到女人说男人什么什么事没做好，男人就在旁边默默无言。在他们那儿买水果，有时候会问问猕猴桃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，或者桔子卖不出去会怎么处理。男人总是一边干着活一边回答我的问题，女人则板着脸坐在旁边，一言不发。我曾听学长说他跟女朋友去买西瓜，切了一个西瓜里面发白，于是不要，女人什么都没说生气地拿起西瓜往地上狠狠一砸，后面的事可想而知，学长跟她女朋友再也没有去过这个水果摊买水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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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是什么时候，后面附近我最喜欢的餐馆前就多了一个水果摊。餐馆的小哥说她日晒风吹很辛苦，三十几岁的人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了。在那里买水果，总是能跟她多聊上几句，总能给你一个最温暖的陌生人的微笑。她说她在市里面还有一家水果店，他老公在看着，她有一个儿子，两三岁，一个女儿，九岁了。很多人都喜欢这个亲切和蔼的大姐，一开始让我惊讶的是，她竟然坐在那里看李开复写的书，这是其他小贩小老板不会做的。我就写几段对话来描写她吧。

“小伙子，回来了啊！？看要点什么？”

“三块二，给三块吧。”

“感冒了啊，那不要买桔子，买个梨吃。”

“这个高山葡萄是本地的，你拿几粒试试。”

“看这个书学着怎么赚钱嘛，反正坐在这里也无聊。”

“没零钱啊？给，下次再给钱吧。”

“就要一个香蕉啊，不要钱了，拿去吧。”

“这个杨梅是外地产的，下次我带你去本地的杨梅园去吃杨梅，不要钱的。”

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把相机带下去给她拍照片，她有点儿不好意思，上次学校影像艺术节的时候也有人去采访过她，也许大家对她的印象都不错吧。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，有隔阂，有冷漠，有火花，也有温暖。仔细看看身边的人，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做的事而努力。而生活，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，你说别人冷漠，也许生活已经带给他们很多劳累，他们已经疲倦带给别人笑容。你说别人为着几毛钱而不肯“让步”，不是他们小气，是因为生活本应精打细算。但是人与人之间流露出的那种温暖总会拉近陌生人的距离。他们是陌生人，他们也可能是朋友，也可以可以给人亲人般的温暖。三个水果摊，不同的人，不同的故事，我是经历着，也是记录着。